烟火再美也只是瞬间
天空阴云密布,即使现在是白日,黑云依旧不想将日光放进大地上来撒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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莹毫不在乎地采着绯樱绣球,反正稻妻什么时候有过阳光!十天有九天阴!自从上次从小吃摊老板那里拿到了绯樱饼的菜谱,她一尝,便向着魔了一般,无时无刻都想来上一口。
她攥着手里的绯樱,笑嘻嘻地想到:而且神里绫华也很喜欢这食物呢,自己可以多做一些绯樱饼送过去。多余的绯樱绣球可以一并送给神里绫华当作突破材料呢。
莹巴不得做一条神里绫华的狗呢!
一道雷电劈过,雷劈过的地面泛起点点星火,如炸裂开似的雷声震得莹的耳朵发麻。她的鼻子似乎嗅到了一股潮湿的气味。
还没一柱香的功夫,大雨如期而至。豆大的雨珠打的河边的莲叶都不敢抬头,大地无处都在响着“噼里啪啦”的声音,如同击鼓一般。
这雨无疑便苦了还沉浸在幻想中的莹,刚刚仿佛还在梦境之中,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打湿了头发,一转眼的功夫她便像是刚刚从河里捞出来的一样。
“倒霉!”莹双手捂着头,无头苍蝇似的向着有灯火的方向窜着。
稻妻常常阴天,即使白天也比晚上明亮不了多少,阴天点灯在稻妻是很常见的。
“咚咚咚”
屋内的人打开门,一眼便看到了莹像一条掉进水里的丧家犬一般可怜巴巴的。
“旅行者?你怎么来了?”屋主人是个橙发小姑娘。她梳着一个很特别、似乎很乱的小马尾,腰间的两个用红绳绕的蝴蝶结像翅膀一样显眼。“快进来!”她连忙打开门。
莹可怜兮兮地走进屋去,衣服上的水珠滴滴答答落了一地。她捂着身子,冷得发抖,颤巍巍、似哀求一般说到:“宵宫……好冷……我好困啊……”
宵宫赶忙往炉子里添柴火:“你这家伙,大雨天跑出来干嘛?”
“我打算寻些绯樱绣球,可不曾料到这大雨……”
只听“嘎吱”一声,宵宫打开衣柜:“我给你找件衣服先穿着,你先脱了衣服吧。”她翻了半天,找出件衣服来,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怪:似笑非笑般的,眉间有几分疑惑,脸上却藏不住的坏笑。
“你看这件怎么样?”宵宫正要拿出衣服,回头看了一眼莹,嘴角不禁歪了歪。
只见莹早已将湿衣脱去,在炕上蜷缩着,用一块不大的棉被遮挡着身躯。
宵宫坏笑着,伸手便要拉开被子。
莹一惊,往后猛地一撤:“你干嘛啊,宵宫!”
“嗨呀!都是女孩子,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营养不良啊?是不是还是个飞机场呐?”宵宫凑到莹的面前。
“你说这个,我可不困了啊!”莹眼睛一亮,像一头重振威风的雄狮一般喊到。
宵宫却哈哈一笑:“你吼那么大声干嘛?好啦,不和你开玩笑了。”她丢给莹一件衣服:“我只有这么一件衣服,是外国的朋友送的。看着还不错,不过我还没穿过,可能不太适合我。”
莹拿起衣裳一看,惊得差点把牙从嘴里吐出来:宵宫给她的衣服竟是一件黑白相间的女仆装!
“你让我堂堂好汉穿这个?!”莹愣了愣,瞪大眼睛。“我!莹!今天从这跳下去,死外边,也不会穿这东西!”她指了指外边的悬崖,又指了指女仆装。
宵宫摆了摆手:“你不穿也没关系喽,反正待会儿老爹就回来啦。”
“喂,别想敲诈我!”
“听说他还带着一堆买烟花的人呢!”
话音刚落,屋外似乎传来一阵脚步声,夹杂着不少谈笑声。
几分钟后,宵宫的父亲打开门,果真带着不少前来选购烟花的人。
“呦,这位姑娘是?”宵宫的父亲挠了挠头,看着眼前这位与自己女儿并排站着的、身着女仆装的女孩,觉得有些面熟,却又不太敢认。
“爸爸,她是旅行者啦!”宵宫笑嘻嘻地。
宵宫的父亲拍了拍头:“原来是旅行者啊!稀客,稀客啊!穿着这样的衣服,老夫都不敢认了呢。”
莹涨红着脸,不敢去看人群。早知道这里是宵宫家,宁愿淋雨也不会来!
“嘻嘻,爸爸,我们出去啦!”宵宫拉起莹的手,挤了出来。
“晚上记得去看烟花啊!”宵宫的父亲在屋子内大声喊了一句。
“知道啦!”
雨不知何时停了,房檐上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到地上,不一会儿便形成个小水洼,阳光照射进来,闪闪发光的,像落到地上的小太阳一般。
宵宫牵着莹到了个四处无人的地方,吐着舌头笑道:“怎么样啊!”
这是一条莹未曾设想的道路。她羞的直想挖个洞钻进去。
“好啦,我真的只有这么一件干衣服啦。我们去逛逛吧!”宵宫牵着莹,慢慢走到河边。
莹看着河中自己的倒影:嫩白的大腿搭配着女仆长裙,似乎天生一对。细腰后也扎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,给“强悍”的莹添了不少娇气。不过,这碗“炒饭”似乎还真的挺“香”……
时间从指尖流逝,不觉间天色已黑。硕大的天空却只有月亮悬在空中,有几分暗淡,有几分孤独,有几分悲凉。
宵宫带着莹来到悬崖,坐到悬崖边:“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长野原烟花会,在这里看烟花最不赖啦!”
莹看着天色已晚,四周已暗,全然看不到自己认为那丢人的服装,终于开始随心所欲起来:“放烟花的时候,四周会很亮吗?”
“放心,这悬崖就咱俩,没人看你的衣服。”宵宫伸了个懒腰。
“那就得趁着黑行动了。”莹伸手向宵宫胸前去,一脸坏笑:“太亮的话就不好下手了。还敢嘲笑我?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!”
莹猛地出击,差一点就可以把宵宫裹胸的绷带扯下来。
此时一束烟花升上天空,粉碎开来,如图仙子提着花篮下凡,散落花瓣于人间一般。
“哇,好漂亮啊……”莹停下手中的动作,痴痴地看着烟花。
一束又一束烟花升上天空,载着大家的寄托、背负着大家的希望。或许是成人儿时那不曾改变的信念、或是老夫老妻依旧恩爱的情感、或是在等着某个人,不会破灭的奇迹……
烟花总是转瞬即逝,美好与幸福也是。
“烟花会在刹那间消失,那是和将军想要的永恒最遥远的东西……”宵宫喃喃自语道。
莹托着下巴,注视着这万千美丽:“那……烟花又有什么意义呢?”
宵宫一拍而起:“很多人把自己心中珍视之物寄托到了烟花里。”她伸手想去抓些什么,可除了空气,什么都抓不到:“烟花会消失,可大家的寄托不会消失啊……”
“可能,这也是一种永恒。”
宵宫干脆躺倒在草坪上:“我家是做烟花的,可我小时候并不喜欢烟花。因为我小时候怕烟花的爆炸声。”宵宫不经意地笑了笑:“妈妈会笑眯眯地捂住我的耳朵。”她长呼一口气:“现在我长大了,不再害怕了,可她也恰好不在我身边了。”
莹看着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姑娘,没想到她也有这么细腻的一面呢……
与此同时,在稻妻的另一边……
今谷香里幸福地依靠在今谷三郎的肩膀上,他抚了抚她头上的白发。
“老头子,今天,是咱们结婚五十周年的纪念日啊。”今谷香里转过头来,看着他。
“是啊是啊!一转五十年就过去啦!”今谷三郎也转过头来,笑着。
今谷三郎不住地笑着,又忆起二十岁时的那场烟花会:他和她是青梅竹马,正好有一天,一起看了一场烟花会。
烟花升起来,不知道怎么开口好。声音砰砰砰的,你撑着头看烟火,我侧着身看你。烟火照亮了你的眼眸,我眼眸中的你闪闪发光……也不知怎么的,回过神来,我好像已经开了口,她好像答应了我……
两人布满龟裂的手紧紧握在一起……
与此同时,在稻妻的绀田村。
手岛点燃烟花,目送着它们升天,在夜空中留下一道道绚丽的光彩。
他挠了挠因疲惫过度而提前白了的头:“虽然我知道,这半辈子都在等她。”他坐到石台阶上,空洞的眼神似乎在诉说着什么:“可是,她长什么样呢……声音又是怎样的呢……”
与此同时,在稻妻无边无际的海洋上。
一颗颗烟花升起,将黑夜瞬间照成了白天。
朔次郎划动着船 ,他目瞪口呆地看着,完全忘了自己要偷渡过海。他沉浸在这五彩缤纷的世界里,如果不是因为生计,谁又想离开自己从小长大的家乡呢。
猛地间,他看到一颗巨大、黄色的烟花升天,在天空中转眼间便炸成一堆美丽的粉末。仿佛星星都被震了一震,从天上坠落下来。
“那是……佳祐为我放的烟花……”朔次郎眼里滚出一颗泪珠来,他痴痴地看着这璀璨的烟花:“记得我们小时候,都曾许愿要成为改变稻妻的大英雄。我不会再迷茫了……我不会忘掉我们儿时的约定的……”
是烟花转瞬即逝的美好,还是烟花燃尽后的永恒,更适合如今这不太平的国度呢?
一阵凉风袭过,莹的头发不住飞舞。她的眼睛里倒映出一道道光彩,不禁这样想着。
(完)